宁风儿看到那黑白相间的污秽,胸中郁结,有些恶心地移开了目光,而龙君尘并没有因为画面的恶心而有半分的动容,他的眼眸,顺着这幅画,从左到右,自上而下,慢慢变得深邃了起来g。 他艰难地把身子往照片上面靠了靠,瞳孔慢慢聚焦于那细微的毛孔处,他屏息凝神,专注地盯着照片上面的一个细微处。 张封魔给的照片,像素非常高,那些人上面的毛孔都被拍得一清二楚,龙君尘在照片上寻寻觅觅了半天,终于看到了自己隐隐猜测的东西,在其中的一个毛孔上,有一个不起眼的像是污渍一样的小黑点,龙君尘对比了两张前后拍摄的照片,才发现那个黑点似乎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蠕动了一下,那似乎,不是一个单纯的墨点,而是一个活物,好像是一条,有些古怪的小虫子。 “蛊虫?!”龙君尘从喉咙管里生涩地吐出了两个字,他艰难地重新坐回到了床上,有些失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,叹了口气,有些颓然地呢喃道:“没想到,没想到啊,在日本,居然也能碰到这玩意儿,东洋居然也有人会养蛊之术,难怪死得这么蹊跷,原来是蛊虫!”龙君尘紧皱的眉头释然地慢慢松开,却在几秒钟之后,又慢慢地皱紧。 宁风儿和张封魔同时想了起来,在之前刘青龙处长给他们介绍面前这位大都督的时候特别提过,这位大都督精通养蛊之术,和神州国有名的养蛊师也多有来往,身上也带着蛊虫,他们确实简单地了解过龙君尘对于蛊术的能力,只不过当时事情太多太繁杂了,调查也只是浅尝辄止,没能深入,之前龙君尘用蛊虫神机妙算般找到寒熙儿,让宁风儿对这个虫子的能力是又害怕又好奇。 现在这件事情的突破口竟然单单露出了蛊虫这样一个线索,像是在这背后巨大的暗流与千丝万缕的联系中,轻轻冒出的一个小泡,虽不起眼,但是,被龙君尘一语道破,宁风儿和张封魔有理由认为,关于蛊虫这件事,龙君尘一定是知道最多的一个。龙君尘,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小黑点,那条蛊虫,就像千年的河蚌精一样,终于开了一个浅浅的口,将那鬼影幢幢的世界掀开了一角,已经让人心惊胆战,不过,也让人重新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。 “这些人,为什么还会懂养蛊之术?!难道,连那个家伙也牵扯进了这个势力?”龙君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兀自呢喃了几句,听的一旁的宁风儿和独眼是一头雾水,屋里暖气开得很足,温暖如春,但是龙君尘紧贴着床板的后背却是无来由得渗出了一丝冷汗,从爆炸,到分尸,再到蛊毒,这种种手段,无一不是狠辣至极,决然至极,这背后的势力,究竟是何方神圣?! “大,大都督,那接下来,我们该怎么办?”良久的沉默之后,宁风儿心里慌得难受,率先憋不住满肚子的疑惑,也不理会龙君尘烦闷的表情,很是急切地开了口。 龙君尘一听到宁风儿的问话,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,像是从异次元穿越了回来一般,他有些狼狈地叹了口气,面色却已经恢复了正常,若有若无的标志性微笑重新回到了龙君尘的嘴角,他随手捋了一把散乱的头发,咳嗽了两声,眼神平静得像是两片镶嵌在眼眶中的玻璃,清澈、冰冷,好似方才的横生变故与失魂落魄全然都是幻觉,龙君尘完全没有因为那些细碎的事情失态失礼,在这位少年的脸上,竟是没有留下一点慌乱的痕迹。 “有酒吗?”龙君尘没有直接回答宁风儿的问题,而是双眼平静地凝视着后者,宁风儿微微一怔,本能反应般沉声说道:“我说大都督,你这伤才好,不能喝酒的,再说了,酒精容易麻痹人的神经,对伤口的恢复没有一点好处,你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呢。” “有酒吗?”龙君尘沉默着问了第二遍,他的眼神有些冷,笑容有些冷,似乎需要用酒来温润一下他冰冷的躯体。“大...”宁风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被张封魔挥手制止了,“这里应该有酒,大都督,我去给你拿!” 酒当然是有的,宁风儿见张封魔这一根筋的家伙似乎真的要给龙君尘拿酒,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跟个木乃伊一样的龙君尘,着实不太想给他喝,纠结了好一会,才挡住了张封魔,叹了口气,不知从哪翻出了一瓶传说中甜度最高、度数最低的,倒了一个杯底给他。 温和的酒精很快随着血流散入四肢百骸,略微驱散了龙君尘心头说不出的寒意,好似浸在冰冷的泥水中的大脑反而清醒了一点。龙君尘讷讷地看着空酒杯,放在手里摇晃了两下,却并没有要求第二杯,他只是需要一点酒精来让自己的脑袋昏沉一些,现在来想这些事情,不过是纸上谈兵,就算是发现了蛊虫,凭龙君尘现在的身体状况,也完全没办法去依照这个线索查下去。 “独眼,你现在先回去,血液样本保存好,我们先按兵不动,就目前情况来看,这一次咱们的处境,很不乐观,这不仅仅是敌暗我明的问题,更关键的是,我们的内部很有可能出了叛徒,这不是空穴来风,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们,我们当中,一定有叛徒。否则他们决无可能能够如此轻松准确地掌握我们的计划,如果一开始可能是钱风透露的行踪,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,又会是怎么回事呢?难道,真的是所谓的巧合吗?”龙君尘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,一边说着,一边用如刀锋一般的眼睛冷冷地在宁风儿和张封魔身上扫过,所谓的叛徒,自然要包括,整个军情六处里面的所有人,宁风儿,张封魔,龙君尘自己,还有,刘青龙!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