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陆严河读到快到中间的部分,才看到自己的出场,当然,实际上他早就出场了,在宁音和其他人的对话里,他是一个反复纠缠她的男生。 出场的时候,是宁音最难堪的时候,他出现,给了宁音最体面的帮助。这一刻,这个人物给人的感觉是体贴、周到、有礼有度,并不像宁音所说的那么偏执和纠缠。 但很快,不久,在宁音跟一个需要争取的工作负责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,恰好被他撞见,他等那个男人离开以后,彬彬有礼地上前跟宁音打招呼,坐下,询问宁音跟刚才那个男人的关系,但他又不相信宁音的解释,剧本在这里注明了一点: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受伤而脆弱。 宁音再次申明,她不喜欢他,也无法接受他。他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,问她为什么。她开始不耐烦,而她不耐烦的态度进一步刺激到他。他逐渐显露出疯狂之意,执拗,愤怒,失望,最后突然拿起桌上的餐刀,试图往宁音身上捅去。 看到这一幕,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忽然从陆严河脑海中复苏。 他陷入迷惘、震惊和不可思议。 剧本中的这一幕,竟然与他记忆中的某一幕结合。 那种关于歇斯底里的冷漠的颤栗感,也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。 后面的剧本几乎是在一种惘然的状态中读完的。 这个剧本其实讲的是一个不断跟混乱人生做斗争的年轻女孩的故事。 刘毕戈想要找陆严河饰演的这个男人,是宁音混乱人生的组成部分。刘毕戈说得没错,这是一个在最后发狂之前,各方面都显得完美的人。 陆严河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,深吸一口气。 “怎么样?”刘毕戈问。 陆严河抬起头,说:“这个角色,很有挑战性。” 刘毕戈问:“那你想演吗?” “我需要考虑一下。”陆严河有些怔忪,“这个角色,他最后做的这件事——” 陆严河的话戛然而止。 “怎么了?”刘毕戈问。 陆严河摇头。 这是他自己的心障。 刘毕戈说:“这部电影,虽然也是独立制作,不是大公司来做,但会由法国导演奥利维亚担任监制,去电影节参赛。” 陆严河点了点头,有些心不在焉。 “你是有什么顾虑吗?是因为这个角色是个负面人物?虽然回国不久,不过确实遇到很多演员都不愿意演这种角色。”刘毕戈注视着陆严河,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你可以直接说。” “噢,抱歉,不是,我没有考虑这个。”陆严河解释,“剧本里面有些东西,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情,我现在注意力没办法集中,我可以先回去吗?关于这个剧本,我现在还无法沉下心来认真考虑演不演的事情。” 刘毕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点头,说:“行,你有我的联系方式,你想好了联系我。” 陆严河点头,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 他起身离开了。 刘毕戈疑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一时也不知道陆严河这是怎么了? 剧本里什么地方让他这样了? 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。 - 毛佳阳他们有些奇怪,陆严河今天早早就上床睡觉了。 平时陆严河可不会十一点就上床。 对于现当代的大学生而言,十一点之前睡觉,这种作息简直不可思议。 没有去今天交流活动现场的肖靖私聊毛佳阳,问:今天现场气氛不好吗? 毛佳阳说:没有啊,都挺好的。 毛佳阳说:可能就是累了吧。 肖靖:真是罕见,平时他都是最晚睡的。 …… 陆严河其实没有睡,他只是躺在床上想事情。 他脑海中回闪过袁宜拿起餐刀捅向苏肃老师的那一幕,惊悚,血腥,即使在记忆中出现,也带着一股无法释怀的锋利感。 这件事其实一直保留在陆严河的脑海深处,像一帧挥之不去的惊悚画面,同样,也是陆严河始终不理解、不明白的一个迷。 时至今日,陆严河也无法理解,为什么袁宜可以在将餐刀插进苏肃的身体以后,还能站在苏肃的对面,居高临下地对着苏肃微微一笑,用冷静的语气对他说:“当初是你说要爱我一辈子的,你失言了,这是你欠我的。” 如果在袁宜和苏肃之间划一道分割线,不看苏肃那边,袁宜说这句话的语气,甚至像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晨,面对熹微的晨光,用清澈的口吻念出一句心爱的诗。 - 第二天上午,陆严河仍然六点就起床出门去晨跑了。 汗水滚滚而下,他喘着气,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。 学校门口有一座报刊亭——在这个年代十分罕见的报刊亭。 陆严河看到了《跳起来》第一期。 他经过的时候,问了一句:“老板,这本书卖得好吗?” 老板点点头,说:“还不错,我已经卖了快一百本了。” 这是在振华,学生多,又是附近唯一的报刊亭,能够这么高的销售数字,很难得。 陆严河道了谢,往学校里跑去。 七点回到宿舍时,大家都还没有起床。 他放轻手脚,洗漱一番,背上书包去教室。 《宁小姐》的剧本再次浮现于他的心头。 这个时候,他才能通过回想的方式去审视这个剧本。 这是一个充满很多隐喻的剧本,包括找他来演的那个角色,一个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、实际上早已经失控偏执的人,一如宁音的生活状态。 在外国这门课上,教授就说过,西方,尤其是现代,出现了一种趋势,即聚焦对人内心和生活的剖析。 陆严河觉得,《宁小姐》就是这样一个剧本。当然,它并不沉闷,很多的对白,包括剧作的结构,都呈现出一种艺术感。 但这个剧本最让陆严河感兴趣的,还是找他的那个角色。 他还不是特别地理解这个角色的心理驱动,但却产生了一种天然的好奇和探索**。 中午,陆严河去餐厅跟陈梓妍和邹东见面。 邹东就是陈梓妍帮他找的保镖。 邹东看上去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,身材壮硕,穿衬衣,打了领带,看起来很重视这一次跟陆严河的见面。 简单介绍,寒暄,打招呼。 陆严河喊东哥。 确实如陈梓妍所说,邹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。 他脸上几乎没有笑容,是一张如岩石般板正的脸。 但他坐在椅子上,腰背挺直,有一种可靠的气质,给人一种可以相信的正直感。 陆严河跟邹东简单地聊了一下,主要是询问了他对于这份工作和对娱乐圈的态度。 邹东的回答也很简单,其实就一个意思,他只负责做好自己的工作,对于其他的事情,没有什么看法和态度。 因为有不少人是仇视娱乐圈的。陆严河也理解,跟其他的行业比起来,这个行业就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,光怪陆离,光鲜亮丽,又在高度曝光下,被放大了无数的喜怒哀乐和人性阴影。 但至少在他身边的人,不能是这样的人。陈梓妍肯定了解过,他自己也想再问一问,借此可以进一步了解邹东。 “东哥结婚了吗?” “结过,已经离了。” “嗯?”陆严河有些惊异。 邹东说:“有一个儿子,他今年七岁,跟着他妈妈,我一个人住。”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陆严河点了点头。 陈梓妍补充了一句:“在必要的时候,邹东可以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。” 看来这是陈梓妍选择邹东一个很重要的条件。 陆严河点头。 陈梓妍笑着说:“你很年轻,又经常往返于学校和工作场合,到时候让公司给你配一辆车,你的出行、后勤和保安都可以交给邹东。” 陆严河点点头,向邹东点头致意,“东哥,以后就拜托你了。” 邹东郑重地回以点头致意。 - 吃过午饭,陆严河才跟陈梓妍提起了昨天晚上刘毕戈给他看的那个剧本。 “梓妍姐,你觉得我可以接吗?” 陈梓妍沉吟片刻,说:“我还没有读过剧本,没办法给意见,你自己的想法呢?” 陆严河点头,说:“我想演,是一个让我很想要演的角色。” 陈梓妍说:“文艺片也好,独立电影也好,这都无所谓,以你的形象,出演这种电影反而给你加分。配角也可以,可得看看主角是谁,但听你的描述,这部电影唯一的主角是个女的,那你在这个电影里演个配角也没有关系,当特出就行,这些客观上的问题都不存在,我关心的是这个电影到底是什么班底,他们说法国导演奥利维亚会担任监制,如果这是真的,那你想演的话,我们就认真去推进一下,你把刘毕戈推给我,我跟他联系一下。” “好。”陆严河听到陈梓妍的意见是同意的,这让他松了口气。 毕竟现在他要接什么戏,得由陈梓妍说了算。如果陈梓妍不同意他演,他是没有办法演的。 陈梓妍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。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,忽然骂了一声。 “梓妍姐?” 陈梓妍重新抬头看了陆严河一眼,摇摇头,说:“没事,是《三岔口》的那几个傻逼回应了,在故意抹黑明兰。” 陆严河闻言,马上问:“他们说什么了?” 陈梓妍:“左右不过就是剧本是根据现场拍摄情况做的修改,明兰因为不肯接受自己戏份调整,所以故意抹黑剧组呗,然后宣布了将追究明兰的法律责任。” 陆严河不禁皱眉,问:“这件事,明兰会有法律责任吗?” “看官司怎么打,不过从事实来说,肯定是对我们有利的,《三岔口》未必会真的起诉,他们自己心里面也明白他们做了什么,真要走到那一步,事实对他们不利。” 陈梓妍的思路其实也很清晰,在刚看到消息那一刹那的愤怒之后,她已经在想应对措施了。 而应对措施也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型。 “我先走了,你回学校吧。” 陆严河点头。 邹东说:“我开了车,我送你回去。” 陆严河摇摇头,说:“不用,这里离学校很近,我走回去只要十分钟。” 邹东闻言,点了点头,说:“那我送你到校门口,以后你要去任何地方,只要离开学校,都随时找我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