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拍了这么多场对手戏了,陆严河跟陈碧舸两个人彼此都太有默契了。 他们两个都属于那种现场发挥选手。 一旦身临其境,就会有很多新的、超出预设的反应出来。 这种反应,不正式开拍,一定出不来。 也是奇了怪了。 但他们两个人都属于互相能够接得住对方临时给的戏,并且被刺激出更好的反应。 所以,陆严河跟陈碧舸演对手戏的时候,很多演员即使没有戏,也会到现场来看。 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个人演戏,酣畅淋漓。 - 宋黎站在角落里,看陆严河和陈碧舸两个人拿着剧本,跟着导演一起把等会儿拍摄的几个点位走了一遍,然后就站在一起,说起了等会儿怎么演的问题。 跟他一起来演这部戏的,还有一个演员,叫莫知返。莫知返是专业院校出身,刚毕业,跟陆严河一个年纪,他因为跟宋黎都是另一个小队的成员,所以经常待在一起。莫知返也是剧组里跟宋黎关系最好的。 “黎少,你还OK吧?” 宋黎双手抱在胸前,看了莫知返一眼,说:“OK个屁。” “唉,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心理压力,本身你也不是专业学表演的,演得不那么好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”莫知返说,“连备导演对你不满,更多是你态度上的,你说你每一次迟到都是因为到了摄影棚外,不敢进来,怕演戏,怕见到导演,一直等到导演发火才硬着头皮进来,那导演不是更生气?至少你态度上好一点啊,现在别人都觉得你是不把拍戏当回事,就是来玩的,导演才这么生气。” 这话,莫知返说得很小声,也只有宋黎能够听到。 宋黎摇摇头,说:“算了,体验过一次就够了,以后我也不演了。” 莫知返这次倒是没有再劝宋黎了。 傻子都看得出来,宋黎根本就不是演戏那块料,以后不演了也是好事。 莫知返拍拍宋黎的肩膀,说:“不管怎么说,争取再把你最后一个镜头演好,今天晚上我来陪你排练。” “行,谢了。”宋黎说。 莫知返沉默了片刻,又想起来什么,问:“不过,说真的,黎少,你怎么对演戏感兴趣啊?之前我问你,你也不说。既然真的感兴趣,之前为什么不上专业的表演学校呢?” “家里不同意。”宋黎说,“我自己也没觉得多想演戏,只是有一次看了《三山》,看到陆严河在庙里出现的那一段,我就像是被当头棒喝了一下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其实我看很多电影,也就是看了,觉得好看或者不好看,但看陆严河那一段,就跟被招了魂似的,整个人都看进去了,他那一场戏演得我头皮发麻,我当时就很震惊,原来一个人在电影里,可以完成呈现出另一种样子来,好像都疯魔了。其实我想来演戏,也不是自己多想演,我就是想认识一下陆严河,所以《十七层》第二季有机会,我就来了。” 莫知返恍然,“那你何必吃这个苦,你托人找机会跟陆严河认识就好了,我现在也没有见你去跟陆严河认识啊。” 宋黎脸色讪讪。 “我演成这个样子,怎么去跟他认识,他现在估计很厌恶我吧,我听说他是一个对演戏要求非常高的人。” 莫知返:“不过也是,我们这部戏都开拍这么久了,陆严河在现场基本上也只跟导演和他的对手演员聊角色,我们这些跟他没有对手戏的,我估计他都不认识我们是谁。” 宋黎叹了口气。 莫知返见他这个样子,哭笑不得。 “大哥,你堂堂一个大少,就不要在这里为了这么点事唉声叹气了好吗?” 宋黎:“你不懂。” 宋黎其实也难以启齿,自己对陆严河有点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心态。 他以前也不追星,也不是那种对演艺圈和明星感兴趣的人。 那天看到了《三山》,被陆严河的表演给震惊了以后,又去翻了陆严河其他的作品出来看。 在那之后,他就成了陆严河的一个影迷。 但凡陆严河有作品出来,他都会看。 他母亲是一个舞蹈演员,小时候,他母亲就经常跟他说,人生里一定要有一点跟功名利禄无关的东西,可以是琴棋书画,也可以是诗词歌赋。 宋黎小时候最烦这种东西,不对,最烦的应该是每个周末,他母亲都要带着他去看舞剧,每一次坐在台下看舞剧,就是一次受刑般的煎熬。 所以,宋黎很小就知道一件事,他这个人,没什么艺术细胞。 莫知返问他,为什么不上表演院校,他说家里不同意,这也是真的,但他自己也没有多想上。 他成绩太烂,考不上什么好学校,只能想办法,走一走旁门左道。 因为他继承了他妈的相貌,确实长了一副好面孔,当时就有人提出,他可以试试去演戏。 他自己是无所谓,当时对他来说,都行,什么都不影响他。 家里则很反对,因为家里往上三代都是从政的,他们也希望宋黎继续走这条路——哪怕他看上去跟这条路已经绝缘。 后来,宋黎去上了军校。 那是跟他从前人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和环境。 在那个环境里,他遇到了很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和事。 比如无条件的服从,比如集体生活,比如有人每天写日记,三省吾身,比如有人来自农村,节省,所有的钱都省下来,寄回家去。 宋黎愤怒地反抗过,然后被训,被杀了很多性子。 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有点背景,看学校里教官和老师对他的态度也知道。 所以,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点不一样。 他这个从来没有什么艺术细胞、也不敏感、被他妈骂榆木脑袋实心人的人,突然就在那微妙的不一样里,产生了对于自己人生的思考。 也第一次开始思考,所谓人生的意义。 他跟他妈打电话说起这事的时候,他妈还笑,说他以前就是个榆木脑袋,没想到榆木脑袋到军校里,突然开窍了。 是开窍吗? 宋黎也说不清楚,自己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触动。 后来有一天放假,他其实也没事可做。那地方偏僻,没什么娱乐,假又不长,不能出远门。闲逛了一番,阴差阳错地就买了一张电影票,去看了那部叫《三山》的电影。 在那座孤独的山庙里,三个行路人偶遇陆严河演的那个算命先生。 他亦疯亦魔又亦鬼地说他们的来路,又为他们的将来下判词。 宋黎手脚冰冷,在黑暗的放映厅里,突然有一种那个算命先生是站在自己面前,对他下判词的错觉。 他过去的人生无忧无虑,却也一片荒芜。 未来呢? 很多的恍惚和错愕,宋黎是没法儿跟莫知返说的。 宋黎永远记得,自己混沌的人生是从那一刻开始被当头棒喝了一下的。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,他去搜了这部电影,搜了这个角色,然后,看到了陆严河过往的人生经历。 那是另一个人生,跟他宋黎养尊处优的过去全然不同的人生。 “不会死,我们一定不会死在这里!”陆严河颤颤巍巍的、又试图表现出一种坚定的声音把宋黎从出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。 宋黎回到眼前的现实,看到陆严河已经进入了正式的表演状态,他所饰演的自闭症天才,正在以一种和常人不一样、但有着自己节奏的步伐,在眼前这个密室穿行,寻找离开的线索。 第(2/3)页